弟兄姊妹，主日平安。

我们的“十诫”系列，已经用一年多的时间讲完了。所以，我们今天开始罗马书系列，可能是四、五讲或是五、六讲。罗马书在保罗的书信里面是非常特别的一卷，为什么呢？因为这一卷书信虽然也是写给一个具体的教会，就是罗马的教会，但是他却跟其他的保罗书信不一样。其他的保罗书信都是写给一个具体的教会，针对的也是那个教会的一些具体问题。但罗马书不一样，因为保罗虽然很想去罗马，他想借道罗马去西班牙继续传道，但是罗马的教会并不是他建立的。他写这封信给一个不是由使徒所建立的教会，我们也不太清楚罗马教会到底是哪一位使徒所建立的。当然，天主教会有一种说法，说是彼得建立的。但是我们没有这样的的依据。我们大概知道的是，五旬节圣灵降临的时候，是有一些从罗马过来的人，但罗马教会不是由使徒亲自所建立的。

保罗给他们写这封信，不是为了处理任何一个具体的问题，但是他把整个福音、完完整整的神的真道都写在这封信里面。所以这封信不但是写给罗马教会，也是写给所有的教会。从那个时候一直到今天一直到末后，所有的教会，都应当来读这一封书信。所以读罗马书你会有一个感觉：这不像一封书信，它更像是一篇神学论文，因为整个罗马书是保罗关于福音的真道最详细、最完整的一次表达。

你会有这样的一个感受，第一到第三章都可以归结到第三章23节的这句话：“世人都犯了罪，亏缺了神的荣耀。”经过一个开始的问安，保罗简单地向罗马的这些基督徒说明他所传讲的福音，然后就开始分别讲犹太人和外邦人，他们为什么是都犯了罪？为什么连一个义人都没有？为什么他们都亏缺了神的荣耀？读第一到第三章的时候，我感觉有一个很宏大的背景，使徒保罗有一个很大的气魄，尤其是第一章17节以后。第一章17节可以看作是整本罗马书的一个金句，或者叫一个钥节：神的大能要在这福音上显明出来，我们是本乎信，以致于信，因为经上记着说——他引用旧约哈巴谷书——义人必因信得生。

我们知道，宗教改革的时候，马丁·路德也是在读到罗马书第一章17节的时候，他的整个生命被神的道所冲击，才看到了自己全然的罪，然后才看见唯有一个方法可以解决罪：就是神的义。我怎么才能够称为义？只有一条道路，就是因信得生、因信称义。第17节之后有一个很宏大的背景，好像是一个宇宙型的法庭，保罗传唤了全人类到这个法庭上，他给犹太人传票，给外邦人、希腊人传票，把全人类都传唤到这个法庭上来，然后经过第一到三章的一番论述，最后说：你们都犯了罪，都亏缺了神的荣耀。

在他的这番论述和对神的道的辩护当中，好像有一种很大的气魄，神的道的冲击力好像波浪一样，在保罗的论述里面，一浪又一浪地向你涌来。你内心的罪也好像波浪一样，在内心里翻滚，然后一浪接一浪地退去。我相信，如果你这样去读头三章的经文，真的是惊心动魄。为什么惊心动魄？因为它挑战我们的生命；为什么惊心动魄？因为它毫不留情面地向我们指出，自己是一个罪人。

在今天的这段经文里面，有几个很重要的神学概念。第一个是“神的义”，然后我们看到一个在圣经里很少会出现的“挽回祭”（3：25），和我们都很熟悉的“称义”。神的义透过耶稣基督的挽回祭浇灌在我们里面，我们就白白地称义。在罗马书乃至整个新约里，这三个神学性名词都是非常重要的概念。

为了帮助大家理解这几个概念，我看了新约的另外两个译本。有的时候，我们参考其他的译本会帮助我们理解，尤其是我们不能读希腊文和希伯来文原文的时候。

这段话在新译本里面有一个很大不同，“挽回祭”被翻译成：神设立了耶稣为“赎罪祭”。赎罪祭的原文是庇罪所，就好像逃城一样。神设立了一个地方，说你们有罪的人可以逃到这里。逃城或者方舟是一个避难所，是一个可以遮蔽罪的地方，你到那里去躲避一时，等神的怒气过去。这是旧约里讲到的，预表耶稣基督作为逃城、作为方舟的意义。

然后我们看到另外一个译本，就是吕振中译本。新教的中文圣经，目前比较重要的就是这几个译本。吕振中译本是1946年的一个私人译本，它并没有完全被教会接纳，不是因为翻译得不准确，而是因为非常准确。它完全是从希伯来文和希腊文原文逐字直译的，所以它的文法读起来就没有那么通顺。但是对于不能查考原文的基督徒来讲，很多时候会帮助我们解经，因为它是逐字直译的。在吕振中译本里，“神的义”翻译为“上帝救人的义”，这相当于是一种解经了。“挽回祭”他翻译为“除罪法”，就是神只用了这一个方法，可以将罪人的罪除掉，就是耶稣基督凭着的人的信，本着耶稣的血。

和合本的翻译是：“凭着耶稣的血，藉着人的信，要显明神的义。”就像基督说的，“我就是道路、真理、生命，若不藉着我，没有人能到父那里去。”（约14：6）所以耶稣基督是神所设立的唯一除罪方法，就是用他的血——血有献祭的意思。所以吕振中译本里面虽然没有讲到“挽回祭”的“祭”，可是因为除罪是本着耶稣基督的血，他讲到罪，实际上就带有献祭的意思了。因为凡是除罪，必须要用血，羔羊的血，无罪的血。你看到旧约里面的献祭，是要用没有残疾的、非常完美的、品种优良的牲畜来献祭。所以这个“除罪法”，自然也含有“祭”的意思，这是我们通过几个译本的对比看出来的。

一、神的义

我今天跟大家分享三个方面，第一个是“神的义”。在所有的使徒书信里面，弟兄姊妹应该比较熟悉罗马书，我们教会也曾经查过罗马书。但如果问罗马书的主旨是什么，很多人可能会说“因信称义”。因为在罗马书里，保罗最集中地讲到因信称义，他完整地表达了耶稣基督是到父那里去的唯一道路。但是，在第一到第三章里面，你会看到一个最突出的、反复出现的词，就是“神的义”。

其实，罗马书的主题不是因信称义。罗马书的主题，甚至整本圣经的主题，并不是人怎么得救。整本圣经的主题是神祂自己的圣洁、公义、良善，或者说“神的义”。当我们说“因信称义”的时候，是从人的角度说的，包括罪人如何可以得救、罪人怎么回应神的救恩。这都是从人的回应的角度来说的。但是当我们说罗马书乃至整本圣经的主题是神的义，我们是从救恩的来源和救恩的目的来说的。

这对我们其实是一个很大的挑战：神为什么要救我们？有时候，我们向别人传福音会说：神爱世人，神爱你，祂爱到一个不能不救你的地步，祂一定要让祂的独生子耶稣基督来受难，用这个方法满足祂的愤怒。“挽回祭”的意思是挽回神的愤怒。这样说是对的，可是你会看到，这还是从人的回应的角度来讲的。这并不是从这个宇宙本来的目的来讲的，包括宇宙本来为什么存在、神为什么要创造、为什么容许人堕落、为什么要备下救恩并成全救恩。“因信称义”换句话说就是：我怎么得救？我们每一个罪人都很关心这个问题。但实际上，当你来到耶稣基督面前，成为一个基督徒之后，你继续想想，其实我怎么得救跟这个宇宙真的是一点关系都没有。我得不得救关这个宇宙什么事？我得不得救跟上帝有什么关系？我得不得救是这个世界上好微小的一件事情。

在罗马书第一到第三章里面，我们反复地看到这种表达，“第一：神的义”。我们刚才提到罗马书第一章17节：“因为神的义正在这福音上显明出来；这义是本于信，以致于信。如经上所记，‘义人必因信得生’。”刚刚信主的时候，这句话对我们会有一个冲击。讲到福音的时候，我们常常说，福音显明了神的爱。这没有错。但是保罗在这里说，福音显明的是神的义。神怎么让人知道他的爱？是透过耶稣基督的十字架。神怎么让人知道祂的义？也是透过耶稣基督的十字架。福音里面，神的义与神的爱全然地统一。

然后我们反复读到“神的荣耀”。第一章23节讲到世人犯罪，外邦人和犹太人当中都有拜偶像的罪：“将不能朽坏之神的荣耀变为了偶像”。刚才我们读到第三章23节也说：“因为世人都犯了罪，亏缺了神的荣耀。”我第一次读到这句话，和我现在再去读它、默想它，领受有很大的不同。它让我思考一个问题，就是罪的后果是什么？当我们说罪的后果就是死，这是从你的角度来看：我犯罪的结果就是我死。我犯罪的结果就是我下地狱。实际上，我们是在一个以我为中心的世界来看这件事情。我犯罪，我下地狱，那是理所当然的。但那不是最最重要的后果，最最重要的后果是神的荣耀被亏缺了，我们亏缺了神的荣耀。

比如说我们在亲人面前做错一件事情，你可能会有两种后悔。一种后悔就是，“这件事情我做糟了，我就要承担这个代价”，所以你很后悔。你说“早知道不买这个东西”，“早知道不做这件事情”，“做这些事情多麻烦、多糟糕”，那个后果要自己去承担，所以你后悔。第二种后悔呢，好比有的时候你做了一件事情，你知道这件事情伤害了你的亲人，伤害了你所爱的人。这时你的后悔不是说，“哎呀糟糕，我要承担责任”，“哎呀糟糕，我要坐牢”，“哎呀糟糕，我要被人骂”……你不是考虑这个，你觉得你很伤心的是，因着你做错这件事情，他的名声、他的快乐、他的一切，因着你的行为受损了，你损害了他。对你所爱的人做错事情，就是这样一种愧疚。

我们在神面前犯罪也是一样，我犯罪我下地狱理所当然。可是对这个世界来讲，我下不下地狱，真的没有什么关系。最大的关系是说，神创造我，是把祂的手放在我里面；我犯罪，就是神的形象在我的里面蒙羞。神的荣耀在我身上，可是在我的生命当中，在我遇见的所有人面前，在我经过的所有事情面前，在我这个渺小的生命所能影响的范围里面，我亏损了神的荣耀，我使神的名蒙羞——这才是罪的后果，这才是真正生出悔改之心的前提。这个前提就是说，我犯了罪、我下地狱没有什么关系，但是神的名不应该被亏损。因为神创造这个世界，是要透过祂放在人里面的神的形象，将祂的圣洁、公义、良善都浇灌在祂的受造界里面，使祂的旨意、祂的国度能够透过我们里面的神的形象扩展，包括叫我们生养众多，得敬虔的后代，使得神的荣耀、神的国度能够在大地之上，在祂的创造里面，布满整个的天父的世界。

但是我们犯了罪，我们破坏了神的这个计划。在我所能影响的那个范围里面，我使神的形象蒙羞，这才是罪真正的后果。因为我的罪，我使神的义、神的国度、神的旨意不能够行在地上，如同行在天上。我是神的仇人，我与神为敌，神在什么地方做事，我就跑去破坏，好像有个人在这里写一个东西，他一走，你就过去把它擦掉。我们活了一辈子，做的所有事情就是这一件事情。就是去毁掉、涂抹神在祂的创造和护理里面所要成就的旨意，包括在我们自己的生命里面，我们去涂掉神的旨意，这就是我们的罪。

我们还看到一个词，就是“神的愤怒”，罗马书第一到第三章反复讲到神的愤怒。原来，神的忿怒从天上显明在一切不虔不义的人身上，就是那些行不义，阻挡真理的人。我们传福音、我们信主都是从这个认识开始的。我们看见了神的义，我们看见了神的荣耀；然后我们看见了我们的罪亏损了这个荣耀，亏损了这个义；然后我们看见了神的愤怒。神是完全圣洁的，不像我们生气。我们常常说“义愤填膺”,你今天走在街上，或者你看见社会上有一个不公平的事情，你看见有富人在欺负穷人，你看见这个制度里面有些不公平，有些人受歧视，所以你就站出来做事情或者说话，然后你觉得“我这叫义愤填膺”，“我充满了义愤”。其实我们的愤怒从来不是义愤，我们的愤怒，从来都有我们的罪和私欲在里面。我们的愤怒里面是有罪的，唯有神的愤怒才叫真正的义愤。祂的义导致，当祂的义受亏损的时候，祂的愤怒是完全圣洁的义愤，而且要透过末日的审判来彰显。

所以罗马书第二章3节的话是非常刺人的。祂说：“你以为能逃脱神的审判吗？能逃脱神的愤怒吗？”你会看见，这是我们传福音、我们自己信主、我们在耶稣基督里面领受祂恩典的一个前提。我们看见的是什么呢？不是我怎么得救，不是我怎么有永生，不是我决志之后我就可以进天堂，我就有了一张门票。我们看见的，是一个神的义、神的荣耀、神的愤怒、神的审判所组成的那一个神的国度。在这样的一个国度里面，我们知道自己没有一点立足之地。这个前提叫我们看见：如果没有看见神的义、神的荣耀、神的愤怒、神的审判，你对主耶稣基督的仰望乃是虚假的仰望。你仰望的是什么呢？你仰望一个可以使你得永生的主，你仰望一个可以使你得益处的主。神的十字架、神的福音一定是会使你得益处的。但那不是你仰望的焦点，不是我们基督徒基督教信仰的一个中心。基督教信仰的中心从来不在因信称义，基督教信仰的中心在神的义本身，在于神的荣耀、神的愤怒、神的审判如何因着十字架被挽回。

然后我们看见有一条路为我们开了，就是罪人和这样的一位神之间唯一的道路，就是耶稣基督的十字架，叫我们因着信可以走到神的面前。所以这是一条道路，因信称义是一条道路。你要到重庆去，你一定是先有那个目的地才会有那个道路。你不会一开始就盼望的是成渝高速公路。你一开始的盼望，一定是放在重庆：我要去重庆，重庆那里有我想要的东西，重庆那里有我的梦想。然后你看见，你去那里唯有这一条道路。我们信主也是一样的，我们先是看见神的义，看见祂的容美，看见我们的不配，然后看见天开了——就像雅各在旷野没有枕头，只能拿一块石头立起来枕着睡觉的时候，他做了一个异梦，梦见天开了，有一个梯子从天上下来，然有天使在上面上去下来——这时候你才看见，那唯一的一条路就是主耶稣基督，他成为了我们通往父神的天梯。

我们刚才读了罗马书第三章21-26节。我们看到，短短的6节经文出现了四次“神的义”：“但如今，神的义在律法以外显明出来……就是神的义，因信耶稣基督加给一切相信的人。”（3：21-22）神设立耶稣作挽回祭的目的是什么？“凭着耶稣的血，藉着人的信，要显明神的义。”（3：25）在这里，我们很清楚地看见救恩的目的是什么：显明神的义。救恩的目的不是救我们，救恩的目的是神的义。“因信称义”，“因”就是借着的意思，就是道路的意思。通过这个道路，“凭着基督的血，藉着人的信”，都是在讲明一个道路，通往神的义。

“好在今时显明他的义，使人知道他自己为义，也称信耶稣的人为义”（3：26）。神透过整本圣经完成了他全部的启示，是要我们知道什么？就是知道这个。整本圣经就是要显明神的义。就是要叫人知道神祂自己为义，也要称信耶稣的人为义。所以我们信仰的中心是什么？我们盼望的中心是什么？是神的义。信主之后，这给我们的整个世界观带来一个倒转。什么倒转？就是以人为本的世界，开始向着一个以神为本的世界转变。甚至当我们在寻求信仰的时候，当我们听到福音的时候，很多基督徒是这样给我们传福音的，说你信耶稣可以得永生。但是进了这个门以后我们知道，我们的生命乃至这个宇宙存在的意义，是为了显明神的义，也称信耶稣的人为义。

老实说，我们信主之后所面临的一切软弱、一切问题，其实都跟这个有关。如果你的信仰没有完成这样一个倒转，如果你的信仰里仍然是“我的得救，我的永生，我的平安，我的喜乐”，你思想的中心仍然是“我遇到一切的问题”，你是很难有真正的、持续的、在神恩典里面的平安喜乐，甚至包括你在永生里得救的确据。只有当你的整个世界观有一个以神为本的改变，只有一切都是在“你们要先求神的国和神的义”这样一个信仰的道路上，你才能够得着那些。因为神说了，这一切都要加给你们。阿们。

二、悔改之道

我们来看第二方面：悔改之道。今天很多教会包括我们自己传福音的时候，要常常来思想，我们所传的是不是真正的福音；甚至我们已经受洗成为基督徒的也要来思想，我们领受的是不是真正的福音。真正的福音是什么？真正的福音是真正的悔改，没有真悔改，就没有真信心。如果不先看见神的义、神的荣耀、神的愤怒、神的审判，就没有真悔改。这种情况下，当你只是说“来信耶稣”，或者“信耶稣得永生”，传的都不是完整的福音。信耶稣一定得永生，这是对的，但“信耶稣得永生”不是一个完整的福音。我们所传的福音乃是传什么呢？悔改之道。通过整本圣经包括罗马书，神在呼召我们，整本圣经在呼叫我们向神悔改、信福音。悔改和信福音从来都是在一起的。

在这里，我们考查一下圣经里面悔改的呼召，从施洗者约翰开始。施洗者约翰是怎样讲的？马太福音第三章1-2节说：“那时有施洗的约翰出来，在犹太的旷野传道，说：‘天国近了，你们应当悔改！’”按理说，这时候约翰传的是悔改之道。那主耶稣呢？我们来看主耶稣上十字架之前，从加利利开始传道的时候，他是怎样传的，传是怎样的信息。马可福音里说，“约翰下监以后，耶稣来到加利利，宣传神的福音，说：‘日期满了，神的国近了！你们当悔改，信福音。’”（可1：14-15）

耶稣基督复活以后是怎么传讲福音的？复活之后，他在那个叫以马忤斯的村庄遇见两个门徒，他向他们显现，两个门徒开始认不出他来，于是耶稣就开他们的心窍，使他们能明白圣经，又对他们说，照经上所写的，基督必受害，第三日从死里复活，并且人要奉他的名传悔改，赦罪的道，从耶路撒冷起直传到万邦。在他上十字架之前和复活之后，耶稣基督所传的福音都是悔改的道。

我们再来看使徒彼得，使徒彼得第一次讲道是在什么时候呢？是在五旬节。五旬节圣灵降临的时候，彼得就代表十二个门徒，圣灵降在他的身上，他就开始传道。当听完之后，来自万国的众人就“觉得扎心，对彼得和其余的使徒说，‘弟兄们，我们当怎样行？’彼得说：‘你们各人要悔改，奉耶稣基督的名受洗，叫你们的罪得赦，就必领受所赐的圣灵。”（徒2：37-38）这是彼得在五旬节所传讲的信息。接下来在使徒行传第三章，彼得行了一个神迹，医好了那个瘸子。这时候，他又在所罗门的廊下向着聚集起来的犹太人开始他的第二次讲道，他说：“神藉着众先知的口，预言基督将要受害，就这样应验了。所以你们当悔改归正，使你们的罪得以涂抹。这样，那安舒的日子就必从主面前来到。”（徒3：18-19）彼得传讲的也同样是一个悔改之道。

很多时候我给人家传福音，不会轻易跟他讲“信耶稣有永生”，因为耶稣说你不要把珍珠丢在猪的面前（太7：6）。为什么呢？我们都是罪人，当我们还没有悔改的心，没有看见神的义和我的罪的时候，你讲“信耶稣得永生”，就是把珍珠扔在猪的面前。他们一定要问出那一句话来：“弟兄啊，我当怎样行？”，一定要从里面有一个悔改的心，我一定要看见，随着你关怀他的生命、给他传福音，他里面的骄傲开始软下来。他生命当中，他自己以前不愿意去面对的，甚至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，这个时候他忽然看见了。他生出了忧伤痛悔的心，然后你告诉他，去重庆可以走成渝公路。当他还没有生出对那个目的地的盼望和对自己的悔改，你指出那一条道路，说来做一个祷告就可以有永生，你真的是轻看了耶稣基督的十字架，你所传的是一种廉价的福音，是不完整的福音，是另外的福音。因为我们看到从施洗者约翰一直下来，都只有一个福音。圣经里对于传福音都有一个表达，就是传悔改之道，传悔改赦罪的道。那个福音的信息从来都是你们要悔改，你们要向神悔改、信福音。

我们再来看使徒保罗三次的讲道。第一次是使徒行传第十七章，保罗向雅典人传道，他从希腊人的文化、哲学入手，包括他说的“我们生活、动作、存留都在乎他”，实际上是引用希腊哲人的话；又说“我们也是他所生的”（徒17：28），引用的也是希腊世界的诗人。可是讲完之后，他就开始指出希腊人的罪：“我们既是神所生的，就不当以为神的神性像人用手艺、心思所雕刻的金、银、石。”（17：29）他指出他们拜偶像的罪，然后说“世人蒙昧无知的时候，神并不监察，如今却吩咐各处的人都要悔改。”（17：30）在第28节的时候，他是从希腊人的文化入手来亲近他们，来看他们的心思意念，然后在第29节指出他们拜偶像的罪，在第30节呼唤他们悔改。

这是保罗传福音的过程，我们传福音也该是这样的：我们一开始要进入对方的生活，进入他的生命和他面临的苦难。你不能只给他传一个福音说，你来信耶稣有永生，但是你最近没有找到工作，你自己想办法解决。你要去关心他的全人，你要去关心：他目前面临的困难是什么？他生命当中的挣扎是什么？他心中的偶像是什么？他的骄傲和心硬是源于哪一个的因素？是他所受的教育？是他曾经所受的伤害？是原生家庭给他的影响？是恋爱、婚姻当中的伤害？还是他的成绩？等等等等。你要去理解他，进入他的生活，才能跟他的生命有一个碰撞，最后才能带出来对他悔改之心的呼唤，让他从心里面真的生出一种盼望说，“我当怎样行，才能与神的义、神的荣耀有份？我才不活在罪孽、过犯、死亡、地狱、虚空当中？”他心里才生出盼望。

另外一次是保罗在以弗所，当他离开以弗所教会的时候，他召聚以弗所教会的所有长老在一起，对他们说：“你们也知道，凡与你们有益的，我没有一样避讳不说的。”（徒20：20）保罗是在说，我传的是一个完整的福音，我从来没有省略福音里面的一部分不跟你们讲，把最刺耳的那一部分不跟你讲。我没有一样避讳不说的，不管是在你们众人面前还是私下在你们各人家里，我都是传一个全备的福音。这个全备的福音就是对犹太人和希腊人证明，当向神悔改、信靠我主耶稣基督。

第三次是使徒行传记载保罗最后一次的讲论，就是他被押往罗马之前，在亚基帕王面前为自己辩护的那一段。在那一段的最后他说:“我故此没有违背那从天上来的异象，先在大马色，后在耶路撒冷和犹太全地，以及外邦，劝勉他们应当悔改归向神，行事与悔改的心相称。”（徒26：19-20）你会看到，这处经文对应着耶稣基督颁发的大使命。使徒行传第一章8节，耶稣说：”你们（……）要在耶路撒冷，犹太全地和撒玛利亚，直到地极，作我的见证。”这里，保罗陈明他一生没有违背从天上来的异象，他的异象与那一个大使命的表达非常相像：我先在大马色，然后在耶路撒冷，然后在犹太全地，然后在外邦传福音。传什么福音？就是劝勉世上所有的人，不管是希腊人还是犹太人，要悔改归向神，并且行事与悔改的心相称。

最后我们再看使徒约翰。不信的人需要悔改，我们已经信主的人要不要悔改？启示录里面，神借着使徒约翰给亚细亚七个教会写信。这些信里面，神给其中五个教会的信息是什么？是悔改！你们要悔改！给以弗所教会的信里说，以弗所教会的问题是什么呢？“就是你把起初的爱心离弃了。所以应当回想你是从哪里坠落的，并要悔改，行起初所行的事。你若不悔改，我就临到你那里，把你的灯台从原处挪去。”（启2：4-5）灯台在这里象征着教会。写给别迦摩教会的信也说，你们要悔改，“若不悔改，我就快临到你那里，用我口中的剑攻击他们。”（启2：16）写给推雅推喇教会的信里，推雅推喇教会的问题是什么呢？是在他们当中容忍不洁的事情。“我曾给她悔改的机会，她却不肯悔改她的淫行”（启2：21）这里特别要显明的是神和祂的新妇之间的关系，因为她容忍不洁的事，所以这里用淫妇来称呼推雅推喇教会。写给撒狄教会的信里说：“所以要回想你是怎样领受，怎样听见的，又要遵守，并要悔改。若不警醒，我必临到你那里，如同贼一样。我几时临到，你也决不能知道。”（启3：3）临到来做什么呢？祂要来施行审判，祂有愤怒，祂的灯台要挪走，祂口中的剑要攻击你们。老底嘉教会的问题是什么呢？不冷不热，温温吞吞，好像也没有离弃真道，但是也不为主发热心。然后主说：“凡我所疼爱的，我就责备管教他，所以你要发热心，也要悔改。”（启3：19）
在启示录里，当圣经的整个启示要完备的时候，悔改的呼召是对神的教会讲的。七个教会，其中五个教会神呼召他们要悔改。而且那个愤怒、不悔改的结果都说得很重。在这里，我们看到，没有悔改的福音，不是真正的福音；不求神的义的信心，也不是真正的信心。那是一个假的福音。你好像是拿着这本圣经，你的信仰不叫最佳原创剧本奖，而是最佳改编剧本奖。因为你读的根本不是圣经，你读的是你经过你自己改编之后的圣经故事。你所信的，是那一位经过你自己改编之后的耶稣基督，因为你没有领受那一个完整的福音。

这里我们看到罗马书第二章第3节的后半到第4节：“你以为能逃脱神的审判吗？还是你藐视他丰富的恩慈、宽容、忍耐，不晓得他的恩慈是领你悔改呢？”这句经文实际上是对廉价福音的训斥和管教。我们知道神有丰富的恩慈、宽容跟忍耐，但是如果你不知道这样的恩慈忍耐是领我们有一个真正的悔改，我们就藐视了神的慈爱，我们就羞辱了神的忍耐，我们就把神的福音给篡改了。

在原文里面，悔改的意思是指心意完全的倒转、扭转。就好像我常常讲到这个时候，我就想到有一次看电影，里面有个飙车的镜头，车子“刷”一下停下来，然后转了个180度的大弯。哇，那种镜头很刺激的，看见刷一下子车子转过来的镜头，我就想圣经里面有一句话，为在上掌权者祷告的时候，我们常常会讲这句经文：愿君王的心如同陇沟之水，在神的手上随意流转（箴21：1）。我们也希望每一个基督徒的心意，在神的手上随意流转，好像陇沟的水，好像水龙头开这个就往这边转，好像那个汽车刷一下子就转过来。我们的心意整个被祂倒转，整个被祂扭转，这是悔改一词本身的意思。

接下来我们也看到说，那我怎么才能悔改？悔改是神的呼召，悔改是神的恩典。有些人传廉价福音的时候，不喜欢说悔改，他就说：“不要在信心之外再加添其他的，人不是因着他悔改的行为而蒙神喜悦的。”当然不是了，人能够悔改、愿意悔改，都是神的恩典，是神在你的心里作工，你才有这样一个悔改的心。神亲自用祂的圣经呼召我们每一个人悔改。使徒行传第五章31节说：“神且用右手将他高举，叫他作君王、作救主，将悔改的心和赦罪的恩赐给以色列人。”这里很清楚地讲到，我们能够悔改，领受耶稣基督，因信称义，在他的恩典里面罪得赦免，都是神赐给我们的。这里讲的是赐给以色列人，我们也是一样的，神将悔改的心和赦罪的恩赐给我们。

我们再看提摩太后书第二章有两段经文讲到教会的同工，其实传福音也是这样的：当你遇见那些诋毁神的真道、跟你辩论的人，“不可争竞，只要温温和和地待众人，善于教导，存心忍耐，用温柔劝戒那抵挡的人，或者神给他们悔改的心，可以明白真道。”（提后2：24-25）悔改的心乃是神给的，神若不给，我们连悔改都不能。

我们在这里区别一下圣经所讲的悔改和人的后悔、懊悔有什么区别。人靠着他自己，他可能忧伤痛悔。就像我们刚才说，我做了一件事情，因为有一个不好的后果，甚至我们知道那个后果。信福音的时候，很可能是这句话打动了我们：“罪的工价乃是死”（罗6：23），“信子的人有永生，不信子的人得不着永生。”（约3：36）我们后悔是因为我们所做的事情，给自己带来了一个如此毁灭性的结果。但是悔改是靠着恩典、神的呼召，向神来悔改。

哥林多后书第七章9-10节把懊悔和悔改区分开来：“你们依着神的意思忧愁，就生出没有后悔的懊悔来，以致得救”，按着神的意思这样忧伤，是真正的悔改，以致我们得救；“但世俗的忧愁是叫人死”，我们举两个耶稣门徒的例子来看这个差别。彼得三次不认主，然后听见鸡叫的时候，他就出去痛哭，就悔恨。这个悔恨是依着神的意思、向着神悔改。但是你说犹大不后悔吗？犹大后悔啊。犹大为他卖主的行为后悔，当耶稣基督被钉上十字架，他后悔、恐惧、懊悔，甚至恐惧到一个地步，他上吊自杀。各位弟兄姊妹，很多时候可能犹大的后悔之心，比我们还重。你不要瞧不起犹大，犹大为他卖主后悔，后悔到去死。但是圣经讲的很清楚，“世俗的忧愁都是叫人死”，因为那不是真正的悔改，真正的悔改是在神的恩典、神的呼召里面，向神悔改。这样的悔改使我们得救，“就生出何等的殷勤、自诉、自恨、恐惧、想念、热心、自责。在一切的事上，你们都表明自己是洁净的。”（林后7：11）
悔改就是依着神的意思悔改。什么是依着神的意思悔改呢？就是依着神的义、神的荣耀、神的愤怒、神的审判，依着祂在圣经中启示的、全然的、从亘古到永恒的那个旨意去悔改。按着祂的心意来看，我的罪最大的后果不是我下地狱，而是亏缺了神的荣耀——依着这个意思的悔改是真正的悔改。

我们看到罗马书第一章里面也有三个“任凭”。为什么说连悔改都是神的恩典？因为如果没有神的恩典的话，神就任凭你了。我们很多时候会怨恨神，我们做错了一件事情，然后我们陷在那个罪孽过犯或者是劳苦愁烦当中，好像是因为神在后面踢了我们一脚，好像神是不义的，神不仅不救我们还在后面踹我们一脚。没有！神不需要踹你，神只需要袖手旁观。祂的恩典不临到你，你就向着地狱奔去。所以在罗马书第一章讲到所有的世人被传唤到法庭上来受审。这时候保罗说，神任凭他们逞他们心里的情欲行污秽的事，任凭他们放纵他们可羞耻的情欲，任凭这些故意不认识神的人存邪僻的心去行那些不合理的事。

我们在旧约出埃及记里面也会看见这个任凭，就是埃及的“十灾”与法老的刚硬。经文里讲，耶和华使法老的心刚硬。很多人就说，这是什么意思？是不是神推波助澜，主动地踹了他一脚？本来他不想刚硬，神使他刚硬，意思就是神是不义的？但是这个地方的“使”是“任凭”的意思，就是说神任凭法老刚硬而不加以援手，没有恩典，没有悔改的心和赦罪的恩临到浇灌在他的身上。我们人只有两种情况，一种是在神的恩典当中悔改，然后因信称义；另一种呢，神不需要做什么，你不能怨神，一切的后果是你咎由自取，神任凭你在自己的罪当中一路往下走。

所以当你思想自己信主的过程，你常常会发现你的悔改不够，你原来的悔改比较敷衍，你承认你是罪人，我承认我是罪人，可是这个话说的太轻率。你的罪到底在哪里？那个阻挡你的、亏缺神的荣耀的到底在哪里？在我信主之后，我自己的体会是，悔改是在信主之后慢慢地加到你的心思意念里面。我昨天从老家回来，汽车里的录像系统放的是北京一个酒吧里面的节目，真的是非常地低俗，里面是有涉及到性和男女的玩笑。当时听着它讲那些包括笑话，自己就忽然觉得：我为什么不能够恨恶恶？就好像你经过一个地方有狗屎，你自然就会捂住嘴巴走，因为它们是狗屎，很臭，你自然会恨恶那个臭的东西。但是，当你在那个车里面，看到他们放那个的时候，虽然我也不会专门去看的，可是你还是会脑袋里面飘几句。我向神祷告：我为什么不能够对恶有一种天然的、属神的性情？就像我看见狗屎一定会“唔，好臭！”，一定就有生理上的厌恶感。为什么我对于那个恶没有属神性情里的厌恶感？我向神悔改。罗马书第一章里面讲到，你们明知道这是恶，“不但自己去行，也喜欢别人去行”（罗1：32）。这是我生命的光景。

但是神的恩典乃是一生之久。所以人的悔改也是一生之久。也只有你的悔改是一生之久，神的恩典对你而言才是一生。所以你不要以为承认我是罪人、接受耶稣有永生，好像是一次性完成了一个仪式，不是的。信心软弱的时候，我们会说“神啊，为什么这样子？我为什么没有平安？没有喜乐？我为什么不能够坚持来聚会？我为什么不能够有很好的信仰生活？”当你去思考这一切的时候，如果你还是从自己出发来想这个问题，那么你没有看见神的国和神的义。如果没有在神的国和神的义里面忧伤痛悔，那么你的这些问题永远解决不了，因为神真的不是为了你而救你。有时候我们说“神爱世人”，好像神就是为了爱我们才存在的。若真那样的话，我们就是神了：如果有一位神是为我存在的，那我就是他的神了。很多时候，我们实际上希望神是我们的仆人。但是圣经怎么说？神从死里复活是为着我们死里复活，然后将荣耀归给神。将荣耀给神！不是归在我们这里。所以当你看见救恩不是为了你而存在的，当你看见神的义的时候，你有真正的悔改，你的信心才会刚强。

我昨天在车上思想，神的预定好像使人没有选择——人有没有选择吗？一定有选择的。我今天不来教会，真的就是我选择不来啊。我今天早上睡过了，我就是不来。我来或者不来，我决志或者不决志，我悔恨或者不悔恨，真的是我可以选的，我可以做决定的。但最终你看到：若不是神的恩典，若是神一直任凭你，虽然你可以选，但是你所有决定加起来的总和不能够导向救恩。你所有的选择加起来只有一个结果：地上的路不管是走这条还是那条，一会儿走春熙路，一会儿走二环路，绕来绕去绕到最后，只有一个结果，就是我走在通往地狱的那条路。一切的决定最终就是向着死亡、向着地狱、向着虚无狂奔而去。

那么你到底有没有选择呢？你没得选择。有选择的意思就是在两个以上的结果里面做选择，对不对？你在肉身里面可以决定，但是如果你所有的决定加起来都一定是那个结果，你哪里有选择？罪人没有选择。只有我们在神的恩典里面去做决定，那个决定才叫选择。因为你已经有了可能性，有了耶稣基督，罪人跟天父之间的那条路为你打开了。那时你才能说：我是一个自由的人，神的灵在哪里，我在哪里就有自由。

我思想自己的罪，就越来越有这样的体会和确信。对我自己的一个确信是，若非靠着神的恩典，仅凭自己的努力，我永远不可能做出任何一个信仰上的正确决定，永远不可能。我所做的一切决定，一定是错误的。若我做出正确的决定，这是因为我活在神的恩典中。但若没有恩典，祂对我的生命是任凭的态度，我绝无可能做任何一个正确的决定。我所有的决定就是要下入地狱，向着灭亡，向着虚无，向着人心当中的罪，向着这个世界走去，我跟这个世界一起毁灭。

三、因信称义

我们来看最后一个题目：因信称义。谈到因信称义，你要先看见神的义和悔改之道。如果没有前面两个，很多时候“因信称义”被我们变成一种廉价的福音：你不求神的义，没有真悔改——这就是廉价的福音。前几天我看见一个小笑话是很有意思：有两个人走在市场里面，看见卖鸡蛋的，有一筐鸡蛋上面有一个牌子写着“新鲜鸡蛋，四块五一斤”；旁边是另外一筐鸡蛋，牌子上写着“绝对新鲜鸡蛋，五块五一斤”；再旁边又有一个篮子，上面写着“保证百分之百绝对新鲜鸡蛋，六块五一斤”。这人就说，这个老板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新鲜？他以为新鲜是什么意思？

很多时候我们谈到信心，谈到福音，谈到因信称义，也是这样子的。在廉价和虚假的那种语义里面，我们已经把神的真道完全地抹杀了，我们已经不知道，你说的福音到底是什么意思。福音好像变成了“绝对新鲜”的鸡蛋，如果人家不信的话，就再加一个“保证百分之百，绝对新鲜的鸡蛋”。所以我们看到刚才那一句经文，每个人要思想自己：我传的和我信的是不是廉价的福音、虚假的福音？我有没有藐视神丰盛的慈爱在我的身上，而没有看见这个慈爱是要领我悔改？还是我以为靠着丰盛的慈爱、宽容和忍耐，就可以一直躺在地上耍赖，我就可以不悔改，好像我自己可以做出一切的决定？

“因信称义”作为我们得救的道路，其完整的表达是：唯独恩典，因信称义。什么叫信？信是神向人显明祂的义的道路。天上地下，除了耶稣基督，没有赐下别的名，叫人可以靠着得生（徒4：12）。所以信是神显明祂的义的道路，唯一的道路。但是信不是目的，义才是目的。神的荣耀和救恩的目的地，是要到祂的义那里去，祂的圣洁、公义、智慧、全能要遍满这个地面，尤其是在这末后的世代。虽然我们还看不到一个大有荣耀的神的国度降临，但是透过每一个基督徒，每一个按着神的形象所创造的并在耶稣基督里重生的人，神要彰显祂的荣耀，把这个世界带到祂的义那个目的地去。但是我们走不了那么远，我们走五米，走两百米，当耶稣基督再来的时候，祂替我们走完剩下的十万里，这是我们的信仰。

所以你说，当你承认上帝在你身上有百分之百绝对的主权与恩典，这是你可以悔改归正、真正因信称义的泉源，也是你在信仰软弱的时候唯一可以依靠的。什么叫阿米念主义？阿米念主义就是说我的得救里面至少有我一点点的努力，我的决定，我的旨意，我的选择，我的悔改，至少要在我的得救里面占一点点，哪怕0.1%。就好像是个股份公司一样，如果这个股份公司百分之百所有的主权都是上帝的，你在这个公司打工就永远不必考虑下岗的问题。因为那一位董事长保证了这个公司永远不会垮台，这个公司永远不会做垮生意。但是如果这家公司是上帝出了99.9%资，你自己出了0.1%，这个叫一颗耗子屎，打烂一锅汤。这家公司就有可能垮台，就垮在你那0.1%上。只要有你参股，这个公司就没有保障。所以说，什么时候你真的相信神百分之百的恩典，完全地把任何的自以为义从里面拿掉，你的信心才能刚强。而实际上，你真的会看到，当基督徒的信心软弱、生命软弱，很大的程度上往往跟阿米念主义这样的神学和对福音的认识是有关，因为他没有看见真正悔改和唯独恩典的信心。

然后我们简单地看一下“信”。罗马书第一章里讲到信的时候，有几种表达，一处是说：“这义是本于信，以致于信。”（罗1：17）这两个信就不一样。很多的解经家说：这是从起初的信到最终的信，从不完全的信到完全的信，从比较浅的信到比较深的信。总之，因信称义的这个信，不是一个刚才我们说一次性完成的一个一点，而是一个过程，是在耶稣基督的恩典里面，不断靠着祂的恩典去生活、本于信以致于信的历程。

其次，信是信心。信心就是我们常说的“相信”，或者叫“信靠”。你不但要信，还要靠进去——靠进去的意思是交托，把你的主权交出来。就像以前我们常常举的一个例子：你背对着你的亲人或背对着神，可以放心地闭着眼躺下去，而不会担心或恐惧。世俗的那些公司培训或者拓展，都要做这个游戏。他们是要培养同伴的彼此信任与合作精神。当你向着后面完全地、有信心地躺下去，你的伙伴会接住你。而我们每个基督徒的生命，也是这样一种操练，我们跟神的关系就是这样。

再次，信也是信服。保罗说，我所领受、要传的福音是什么呢？是在万国当中叫人为祂的名信服真道（罗1：5）。在这里他的信心是一种服从。然后保罗讲到罗马教会的信徒，说“你们的信德传遍了天下”（罗1：8）。

所以这几个对“信”的表达可以叫我们看见一个完整的信，信并不是你所想象的，好像中国人在偶像崇拜时常常讲的一句话：信则灵，不信则不灵。那不是圣经告诉我们的信。

最后举一个约伯记的例子。我不知道我们当中有多少人真正认真读过约伯记。我以前读大学、还没有信主的时候曾经读过约伯记，但读不懂。我最初读到一个叫舍斯托夫的俄国思想家，他写了一本书叫《在约伯的天平上》。后来我在地摊上买了一本圣经，就把约伯记读完，但搞不懂是什么意思。后来，很多人会讨论，约伯记的主旨到底是什么？约伯记在讲什么？一开始你很容易看见，约伯记是在讲义人受苦，或者是讲苦难的问题。约伯那么好的人，地上没有一个像他完全，他是一个义人，连神都称他是一个义人。可是他为什么要受这些苦呢？难道是因为神不义吗？所以每当我们想起个人或者历史中的苦难——包括为什么有文革，为什么有六四，为什么有二次世界大战——我们就常常说：“读一读约伯记吧！看一看那个义人受苦。”

但是，在我信主之后不久重新读约伯记的时候，我发现它的主旨不是这个。当时，我认为它的主旨是在讲神，讲神完全随祂己意的这样一种“义”，祂圣洁的不可被怀疑和测度的主权。但是这样理解又比较生硬。

直到最近，包括这次预备分享的时候，我看见，原来约伯记的主旨是在讲悔改，罪人的悔改。保罗在罗马书中说，“世人都犯了罪，亏缺了神的荣耀。”如果神要藉着一个人显明：世上连一个义人都没有，所有人都犯了罪，亏缺了神的荣耀——弟兄姐妹们，想一想——祂会选一个世人里面最好的人，还是最坏的人？如果选最坏的那个人，这就跟我无关了，对不对？我可以说：我是站在喜马拉雅山山顶的，他是站在四川盆地最低点的，我比他离太阳近的多，他当然应该悔改，他离神比我离神远的多。

所以神用了一卷书，叫我们所有人都哑口无言，就是约伯记。祂选了一个地上所有罪人里面最好的那一个，要使他悔改。你会说：这怎么可能？一个像我们这样污秽的人要悔改，但怎么可能让约伯悔改？怎么可能让我们生活当中很崇敬的一个人承认他是罪人？这是多么的难。在约伯记里，我们看到什么呢？撒旦两次试探他。第一次撒旦试探说：他之所以爱神是因为神给的太多，所以把他的福分全部拿走看看。但约伯仍然爱神，约伯说：“赏赐的是耶和华，收取的也是耶和华。”（伯1：21）第二次试探，撒旦又说：神啊，他虽然爱你，但是他不会爱你超过自己的生命；当他的命受到威胁的时候，他就不会爱你了。于是，他开始让约伯全身生毒疮，整个肉体承受极大的痛苦，他坐在灰尘当中用瓦片来割自己身上的毒疮。他的三个朋友来跟他坐在一起不说话。因为他痛苦太大，跟他一起坐了七天七夜。

可是约伯自己忍不住，最后主动地说话。他一说话就开始咒诅自己的生日，这是第三次的试探。他开始怀疑神的义，因为他认为自己是义的。三个朋友就跟他反复地辩论，直到约伯记第二十九章到第三十一章，有解经家做了一个统计：在以利户出现之前的这三章里面，约伯用了189个“我”字：我没有罪，我是好的，我是义的，我怎么怎么样……最后年轻的以利户来指责他说：“你以为你有理，或以为你的公义胜过了神的公义”，然后接下来这句话讲的很有意思，对我们的冲击很大：“我不犯罪，比犯罪有什么好处呢？”（伯35：2-3）意思是说，如果不犯罪使我自高自大，使我觉得自己在上帝面前都是公义的，那不犯罪有什么好处呢？这不是说，不如去犯罪吧；而是说，那个不犯罪的人还不如那个犯罪的人。很多时候你会看见，人群当中，我们都觉得是坏人的，好像比较容易悔改；而人群当中，你自己或者其他人都觉得是好人的人，是很难悔改的。

“不犯罪比犯罪有什么好处呢？”很多时候，我们受苦、受逼迫、受歧视，我们是弱势群体，我们在一个不公义的社会里面坚持公义，我们说话坚持真理，我们追求自由等一切的事情，甚至包括我们做善事、帮助人——所有这些事情带来一个后果，就是我们比其他所有人，包括我们瞧不起的那些人，都更加自义。对我们来说，这是一个很大的试探。我们都容易像约伯一样，说：“我是公义，神夺去我的理。”“我的公义胜过神的公义。”（伯34：5，35：2）以利户用这句话充满讽刺地问他：“那你不犯罪比犯罪有什么好处呢？”当我们身上自以为有可夸的，甚至别人都夸我们的时候，我们要来真正地悔改是很难的。你觉得你至少比胡锦涛好，胡锦涛信主可能比较难一点，或者毛泽东信主肯定比较难一点。你心里说：我站在喜马拉雅山，他站在四川盆地，我比他距离太阳更近一点，那个比太阳还要高一万倍的宇宙当中至高神，我比他好像要近得多。约伯也是这样子的，没有亲眼看见神以前，他是一个自以为义的人。这个世界上，所有罪人里面最好的这个人，就是罪人自以为义的典范。神亲自在他面前显现，才把他的自义除掉。

然后我们看见一件神得荣耀的事情，就是约伯的悔改。约伯说：“我从前风闻有你，现在亲眼看见你。因此我厌恶自己，在尘土和炉灰中懊悔。”（伯42：5-6）这时候他转了方向，他不再看见一个以我为本的世界，不再转眼去看：我多么圣洁，我行出来的没有亏欠。现在，他转眼看见了神的荣耀，神的圣洁。当神亲自向他显现的时候，他知道，原来这一切自己都没有份，这一切都远远超乎自己的公义，他自以为的公义。然后他看见：虽然我是一个行为上无可指摘的人，但是我的内心跟所有人一样充满罪性，因为我没有办法跟这一位神亲自向我显现的圣洁、公义、荣耀相比。这时他说：我懊悔、厌恶自己，厌恶我刚才说的所有这些话。

约伯这样的悔改，对我们每一个基督徒，包括对每一个渴慕真道、渴望来认识上帝的慕道朋友，都是一个很大的挑战。你怎样能够来相信这位上帝？这位上帝是全然公义的上帝。这个世界是祂的，不是我们的。上帝也是完全慈爱的上帝，但是除非你认识到祂的公义，除非你在祂的义当中看见你的不义，否则祂的慈爱与你无份，耶稣基督的十字架与你无份，“信耶稣有永生”与你无份。只有看见了祂的义，走向这样一条悔改之路，那些才与你有份。我们每一个已经信主的基督徒也是一样，我们的悔改真是一生之久。

这一周我都在默想这些经文，包括正在读的士师记。昨天，我在汽车上看见播放的那个低俗影片的时候，我写了一首诗。我跟大家分享一下，作为一个结束，也是我们在神面前的一个祷告。我为大家读昨天写的这首诗，叫《自白》：

这灵魂，在夜晚的水面飞驰，路上没有路，海上没有路
那使一切马蹄惊惶的，也使我惊惶
只有一束光，千年暗室一直暗下去，没有一束光
医生的书写，病句连篇，掷地无声，没入黑暗
我的悔恨，是我拖累了这个世界，是我亏损了你的名字
我的结局无足挂齿，但你的叹息让路西弗在夜里聋了耳朵
征战之前，希伯来人忙着嫁娶，胆小的人回家去，胆小的人在墓前哭泣，胆小的人不相信他的上帝
灵魂，在最终死去，安舒的日子啊，来得如此艰巨，来的秋毫不去
这一生，我不能紧闭嘴唇，我停止忏悔，内心的洪水就淹没了灵魂
我停止赞美，世界就只剩下一个人
主啊！将你弃绝的日子，连魔鬼也将我弃绝
不如你拯救的日子，一切失丧的可能，你俯下身去捡起来，重新摆在我面前，重新给我一支笔，给我比雪更白的词语
你说胆小的人回家去，但是主啊，我不回去，我再也不回去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