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牧函】渴望送你们去充军

王怡

各位将“平安的福音”(弗6:15)当作鞋穿在脚上的弟兄姊妹,平安。

在这周的小组代祷中,读到一位姊妹为刘晓波和他妻子刘霞的祷告,“求神拣选他们,使他们被福音摸着,认识到他们苦苦寻求的真理就是那世界的真光——主耶稣基督”。想起刘先生得到诺贝尔和平奖,已快一年;刘霞被囚禁在家中,也快一年了。

还有一个小组在代祷中说,“为更多政府官员信主,为基督的爱充满社会,除去政府与民众相互恐惧的心祷告”。

也读到更多弟兄姊妹,为自己的家人、上司、教练、邻居、同乡、同学,为残疾人的信主祷告。这些在代祷中出现的身份关系,显明教会的确活在一个真实的、多元的社区中。这让我迫不及待地,想早日看到12个查经小组“为成都祷告”的12个代祷主题和图片展。

这周,我重读了刘晓波先生1997年以来的一系列“狱中笔记”。这些文字,是一个寻求真理和信仰的中国知识分子,在基督十字架的智慧之外,所能够达到的、几乎最接近、却同时仍遥不可及的心灵深处:

每个词都有一种开始。词是泥土做成的,黝黑的笔划和金黄色的发音,翠绿地叙述着上帝造物时的语言:要光有光,要生命有生命。神圣也来自泥土,石头也有灵魂。祈祷吧,卑微的人,为你们的傲慢和狂妄。
每个词都有一个终结。词的坟墓是看不见的,什么时候复活,赤裸的女人就什么时候在赤裸的男人面前微笑。智慧树早已老了,早已没有了阴谋诡计,勾引人类始祖的蛇进入永恒的冬眠。于是,世界的门在混乱中敞开,复活节的钟声为我们而鸣。
想起你,如儿童画一栋童话中的白房子,或者像我在北欧走进乡村的小教堂,除了彩绘的玻璃窗,其余的一切都是无色的石头和木头,耶稣受难的姿态也是木纹塑造而成,壁炉里烧着木屑,一排排乌黑发亮的椅子,笨拙而忠诚。管风琴的祈祷低吟,无论贫穷或富裕,也无论疾病或健康,一个男人从水中走出,一只手高擎火焰,另一只手举着戒指。当所有的火焰熄灭之时,恋人就在灰烬中接吻,并接受神的祝福和保佑。
真实的巴别塔早已倒塌,幻想的巴别塔却永远矗立,无从表达,无所交流。
亲爱的,我就是那个在舞台上突然忘了台词的演员。沉默,是一个含义丰富的时刻,…我无权以苦难的名义要求荣誉和宽恕。…宽恕我吧!我是个可怜之人。
这些文字,令我牵挂当代中国、那无数还活着、还走在路上的人。那浩浩荡荡、四顾茫然的队伍中,有多少上帝的儿女,迷失的羔羊,无知的选民,和我们失散的弟兄姊妹啊。主耶稣说,“我认识我的羊,我的羊也认识我”(约10:14),谁也不能从主那里将神的儿女夺去。既如此,我们这些先信主的,就是先作工的。我们走在前面,哪怕只比别人早走十年;我们的命,也许就是为这十年而活的。就算我们能活到八十岁,但亲爱的弟兄姊妹,上帝对你一生的呼召,却必在这十年间向你显明。

我的意思是,从生命的角度,我们要为永生而活。做决定,不要以八十年为局限。但从使命的角度,我们要为当下的、马其顿的呼声而活。做决定,就在这些年间,不要以八十年为借口。这就是基督徒的两条“命”。随事随在,却与永恒相连。偏了一头,都是贪,都是无知。

上周证道我说,教会和世界在争战中。历史上,国家到了危急关口,男丁往往要全体充军。假如秋雨之福教会,每家出一个18岁以上的男丁,陆续读三年神学院出来,蒙召作牧师和传道,够用吗?亲爱的弟兄姊妹,仅一个成都地区,也是不够用的。

所以我实在不知道,如果不能信徒一家出一个男丁,中国怎么可能成为福音大国。我不知道,上帝如何在这个世纪复兴祂的教会,如何为祂自己培训工人,又如何为祂自己,将万国的财宝都运来。

但我兴奋地知道,这是一个信心的时代。我兴奋地知道,我们这群卑微的儿女,这支杂牌军,小信的会众,忙碌的执事,半生不熟的牧师,之所以被召集起来,以福音为友,与世界为敌,正是为了见证万军之耶和华的名。就像观众在影院如痴如醉地看美国大片,不就为了那最后五分钟的、奇迹般的拯救吗。我们活着,或叫喊,或哭泣,或躺下,或起来,不就为了在这骸骨遍地的中国社会,成为基督的目击证人吗。

为了刘晓波和更多的刘晓波,为了邻居和更多的邻居,为了同乡和更多的同乡,为了亲人和更多的亲人。祈祷吧,求主赐下新的一年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渴望送你们去充军的仆人王怡 2011/12/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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